第206章 攻心(二合一))(2/2)
什么意思?
“你那两个同伙叫什么?”
黄梁生在心里回:司马卫,司马棋。
“你的名字和他们不一样,如果你是孤儿,你为什么姓黄,叫梁生?”
黄梁生心头一跳,一股惶恐和惊慌从心里直冲脑门。
只是一瞬,他开始寻找他名字来源的蛛丝马迹。
没有。
他有记忆开始就叫黄梁生。
他力气大,训练的时候格外努力,很快入了宗族的眼,提高了待遇。
此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叫黄梁生,别人为什么都姓司马,可有一点,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司马家。
他以为自己是孤儿,从未多想过名字来自何处。
太子殿下慢悠悠的搅着粥:“黄粱一梦本是虚幻,可若加个生字……”
黄梁生的心极速跳动,如何?
“你父母一定很爱你。”
“按理说这样一个寄托爱和期许的名字,不可能被抛弃成为孤儿。”
“除非情非得已。”
黄梁生告诉自己这是太子妖言惑众,可是他已经没心情去吞咽送到嘴边的粥了。
他满心都是对方嘴里的‘情非得已’。
太子的话毒蛇一样往他七窍里钻
“孤查到,十六年前,江南的孤儿开始暴涨,你知道为什么嘛?”
黄梁生紧盯着他。
祁元祚也不卖关子:“六年前平浪湖的沉尸最早可往前追溯十年。”
“她们中并不都是豆蔻少女,很多骨龄超过了二十五岁,有生育痕迹。”
“那些沉尸,都是船妓,船妓是怎么来的,不需要孤多说吧。”
“同是十六年前,世家极速扩张私人土地,江南的佃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的人卖妻卖子卖女自卖。”
“十六年前,你两岁。”
“据孤所知,苏州吴县曾经有一个村庄姓黄,现在姓黄的只剩了了,十六年啊,不过一代人,是什么让一个庞大的村落,变成了小猫三两只的局面?”
“若是你叫什么黄一黄二的名字孤不会与你谈这么多,但是你叫黄梁生。”
“不识字的百姓给孩子取名都叫大牛二牛,石头小草,你的名字一定是几经斟酌才定下的。”
“你父母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他们被人逼的卖地卖人,可你的父母这么爱你,怎么舍得卖了你呢。”
“他们哪怕卖了自己都不会卖了你,他们想看着你长大,盼着你考状元,只有状元才配得上‘梁生’二字啊。”
“可惜他们等不到了,你的母亲尸沉湖底,屈辱的死去,你的父亲为她鸣冤,被不知何方人杀死灭口,而你小小一个,记得什么?养大了正是把好刀呢。”
黄梁生想捂住耳朵,可是脑子却随着这番话自动浮现了场景,母亲含冤沉尸,父亲被杀灭口,他被仇人抱走。
黄梁生的眼睛爬上血丝。
“梁生啊……”
这一句‘梁生’叹,婉转缠绵,半哀半怜,好似什么人穿过十六年的时光附在他耳边,喊出的迟来的爱。
黄梁生心防陡然崩塌……
“别说了!别说了!”
“是你们官府不作为!若不是你们包庇!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死士为司马家卖命!”
太子殿下垂眸,似是哀伤,下一刻重整旗鼓
“孤向你保证,会拼尽全力调查你的父母,苏州的世家,孤会一个个收拾,你若不信,孤可以拿出诚意。”
“李王两姓的人头,如何?”
“孤要的是你出面作证世家豢养私兵。”
黄梁生冲动之后又陷入猜忌。
祁元祚为不恼:“孤会把你放出来,让人为你治伤,三天,三天内你就跟在孤身边,孤将两姓的人头作为诚意,为你父母申冤。”
“孤还找到了一两个姓黄的人家,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听听。”
“你死罪不可免,但人活着,起码要有追求的东西,你的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有限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在阳光下走一走,找一找乡土吗?”
黄梁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平复情绪
“你不怕我跑了?万一我自杀又或者跑了,你岂不空忙活一场?”
祁元祚歪歪头,似是疑惑
“你并没有多重要,没了你还有牢里的两人,没了你,两姓孤还是会杀,没了你,府衙的九十九个冤状孤仍然会审,孤今日来,只是因为你的名字。”
“你招了,孤轻松一些,你不招,孤也只是多废些功夫。”
“仅此而已。”
祁元祚再次抬起了勺子喂到他嘴边
“还吃吗?”
黄梁生盯着碗里下了大半的粥,目光移到太子的手上,沾到的血污干了。
那双锦绣堆里的手,喂了他水又喂了他粥,染脏了。
黄梁生脑子里浮现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
以前他嗤之以鼻,没想到快死了,竟然有些悟了。
“吃。”
于是祁元祚一勺一勺的喂他,直到他摇头说不吃了。
太子殿下从牢里出来,黄梁生也从牢里出来了,看着人被好生的带下去洗漱治疗,大皇子压不住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大牢门上。
一个低贱的将死之人!怎么配让太子如此费心?!
88伸头看了一眼,瞥了瞥电子嘴,精准吐槽:还不是你没用。
一只带着血污的手伸到大皇子面前,太子殿下随性使唤人
“擦一擦。”
大皇子像得了什么圣旨,立刻从怀里掏出帕子,让人取了井水,认认真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他擦拭。
一边擦一边骂
“低贱小人,不可不防,让你亲自喂水喂粥,他配个马腿!”
“你的手金贵,他一个腌臜物,臭的像茅坑里的……”
大皇子越想越不平,把黄梁生贬低到了尘埃里。
祁元祚静静的看着他,眸色深深。
确定了,祁承友对他真的不清白。
祁元祚没有发作,他心情甚至很平静,没有一点儿被冒犯的生气。
等着大皇子把他的手伺候干净了,祁元祚收回来,无情道:
“去吴县安排好人,要姓黄。”
大皇子一愣。
祁元祚冷漠初显:“傻子,孤哪知道他的名字从哪来的,孤随口说说,你随意听听,谁信谁就输了。”
攻心之计,哪有真假。
大皇子沉默一息,献上忠诚
“交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