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一年的封龙岙(2/2)
80年代末,90年代初,高考失利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意外的事情,寻常人考个两三年也都很平常。母亲是爽利人,没文化懂的不多,也不怎么沮丧。
再来一回吗?
韩青禹心头动一下,搁心底他是想的,但是转头再想想自己那两门严重的偏科,眸子里的光彩又灰暗下来,说:“再一年,大概也没用……我,好像真的考不动。”
他还藏了一些在心里思量的话没说出口——事实上,以收入来说,这年头上高中的费用并不低,这几年家里因为供他上学已经欠了一些钱,同时因为劳力少的关系,父母亲也比大多村邻都辛苦不少。他自己觉得把握不大,已经没脸再试了。
“……这样啊?你看,妈也不懂……”
当娘的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儿子的神情,判断他的心思。一向,韩青禹都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孩子,甚至这几年他渐渐开始给家里拿主意。
既然青娃子这么说了,张洁霞想了想,说:“那反正你自个儿拿主意,不成就读到这,咱也是文化人了……”
她是想宽慰孩子来着,不给压力,更不勉强。
但是话说着说着,张洁霞的神情突然就活泛了起来,眼睛放光,接着道:“那要不干脆就搁家里娶媳妇儿生娃,把日子过起来?!”
这一句落在最后,是个往上拨的调门,透着热切和期待。
最近这两三年,村里和韩青禹差不多大的后生,好些个都已经偷摸成亲,娃儿落地跑了。
老娘其实一直偷偷在心里惦着这个,韩青禹知道,他有些无奈地抬头笑了笑。
张洁霞的热情被点:“自己个儿轻点儿拍两下,再摆摆天线……老子这没空去给你们弄。”
他这么把孩子们打发了。
差不多同时间,有人仰着头,看着天上月亮,夸张叫说:“哎,那个是什么玩意儿?你们快看……就月亮下头,那个黑黑的,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声都抬起头。
夏夜的半个月亮下面,确实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似乎在动,但是看不清,且很快就消失在了黑色的夜空中。
“啥大鸟吧,正好飞过去。”
“反正不能是飞机,飞机下头都有灯,会闪。”
“就是鹰啥的啊,又不是没看过。”
人们说。</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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