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圣贤都不敢这么发宏愿,你敢,你比圣贤还圣明贤达。(2/2)
“一如我跟守夜人所说的,我理解你的主张,甚至可能超过了你本人。”
于连出言,接过了话头。
“一场彻底扬弃旧制度,革故鼎新的革命,当然需要暴力作为手段,来排除既得利益的反对派。
“可,如果这种暴力,并非源于民众的思想观念转变,不是来自民众自发的拥护,那这场革命,是无法组织构建起新体制的。”
“思想的教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越早掌握教育与宣传的机器,这一过程就越高效,推进的越迅速。
“所以,早期的暴力革命,尤其是掌握话语权的阶段,必须要快。”
“快又如何?掌握最高权力后,开始你的巡狩之旅,用你的魅惑能力,对全国民众搞巡回演讲么?”
于连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你的宣讲,只能制造出逻辑粗浅、放弃思索和思想迭代的提线木偶;而这些自称‘追随者’的木偶们,甚至更卑劣,只敢用魔法,去压制民众的自由意志。
“在你所行的道路尽头,没有人人平等的社会革命,只有以你,以及你的追随者们为主的,新的僭主政治或独裁统治罢了。”
“正因如此,我才始终避免亲自出现在受苦受难的无产者面前。”
瓦尔莱略显沮丧的说。
“我主张众生平等,坚信人生而平等,绝不因出身而导致产生尊卑等级,贵族是一切罪恶的集中体现。
“我主张自由公正,反对那些奴役、压迫他人,从奴隶制、农奴制、扈从制中攫取利益的食利者。
“我主张天赋人权,人天然享有并行使自己作为人的基本权利。任何试图将人异化为工具、无视人的自主性与天赋权利而进行残酷剥削的行为,都是违背人性的罪恶行径。
“我主张有教无类,坚信知识不会是也绝不能是某些人垄断独占的私产,任何人都有权利为摆脱无知愚昧而自发进取,任何阻挠这种进取的反动势力,都是我要打击的对象。
“但,我在践行誓言的道路上走的太远,反而与最初的目标相悖。
“愿力将民众中,抱有与我所信奉的信条相同的,人的‘执念’,汇聚在我身上,让我得到了反抗压迫、引领革命的伟力。
“可这一切,反而让我脱离了被压迫者之流。
“失去愿力,我将无法对抗压迫者的屠刀;维持愿力,我又将远离群众。
“我希望重回群众之中,但真正行于其中的,不能是我。”
瓦尔莱似乎真的伤感了起来。他蹲在墙边,扶着额头。
“于是,我只选择最为困苦的,很可能连明天都等不到的濒危者,去救治他们,并向他们传递思想。
“他们将代替我,给予濒危者来自愿力的救济,向民众传播思想的种子。
“我为扭曲他们的自由意志,而感到深刻自责。为此,我每日在此忏悔,希望愿力能同样庇护他们,让他们的事业得以推进,让我们共同的理想,终能实现。
“那么。”
瓦尔莱站起身,直视于连。
“在义正言辞指责了我们一番的你眼中,我,瓦尔莱,是‘王都的威胁’么?
“我所宣扬的主张,我所信奉的信条,我所行的道路,是否仍站在民众一边?
“杀害‘守夜人’的你,最终又站在哪一边?”
于连尽可能维持表情上的淡然,内心却波涛汹涌。
瓦尔莱长期自我怀疑,以至于反复破誓忏悔!
他的信念,在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