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丧母（2/2）

王长林将瓷碗放在八仙桌之上，王长林这才转头看向王衍，脸上也带着一丝愧疚之色。

“衍娃子，你娘身子不好，这猪肝可是专门给她补身子的，你要懂事，可不能吃，等娘身子好了，爹再去买些猪肝炒给你吃，可好？”

王衍闻言，很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对此刻的王衍来说，他什么也不懂，只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只知道吃喝玩乐。

娘看上去是有些不太正常，很少起身走路，也从来不下地里干活，老是坐在大门前的那根木凳之上。

他之所以点头答应，当然不是因为他懂事。

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乃是王长林说了算，即便他想吃，只要王长林不答应，他也吃不成。

当四碗红薯稀饭被端上八仙桌之后，一家四口也都坐到了八仙桌之上。

王衍与唐玉坐在一起，眼中冒着绿光，看着桌上的那碗酸菜炒猪肝，又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红薯稀饭，面上全是红薯，然后便是米汤，而整碗稀饭都没有几粒米。

天天吃红薯稀饭，也让人对肉食更加渴望。

唐玉看着身旁的儿子，也是满脸的疼爱与喜欢。

伸手便夹起一片猪肝，便放到了王衍的碗中。

王衍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猪肝送入口中，生怕慢一分就被王长林给抢了回去。

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唐玉将猪肝放入王衍碗中，又伸手夹起一片，并将之放到王月容的碗中。

王月容比王衍大了五岁，已经懂事了许多，不等王长林说话，王月容就抱着自己的碗躲开了唐玉的筷子。

“娘，你吃吧，月容不喜欢吃猪肝。”

王月容说话之时，王衍早已将碗中的那片猪肝放入了口中，并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一边使劲的咀嚼，还一脸享受的模样。

唐玉看到女儿如此懂事，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不过唐玉并不会厚此薄彼，最终还是强行将猪肝放入了王月容的碗中。

“娘已经吃下这么多猪肝了，月容就帮娘吃一点吧。”

王月容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干饭的王长林，看到父亲没有说话，这才将猪肝放入口中，开始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猪肝让王衍吃了不少。

王月容很懂事，吃了一片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在这个食物短缺的偏僻山村中，猪的内脏便是最为经济实惠的滋补品。

营养丰富，价格低廉。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几个伙伴一起，山上乱串，漫山遍野，到处都留下了他们快乐的足迹。

时间总是那么无情，它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变化。

日复一日，村民们几乎重复着相同的日子。

唐玉已经很久没有抱过王衍了，因为她已经病重，连床都下不来了。

对此，王衍却是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感觉娘越来越懒了，连床都不下。

整日都躺在床上，就连吃饭，都得让爹或者大姐去喂。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多月的样子，唐玉还是因为病重不治最终离开了人世。

唐玉离世后，王长林也是悲痛欲绝。

即便如此，家中一切事务还得由他操持。

他先是四处寻觅高人，只为能给王衍的母亲寻得一处上好的安息之所。

最终，经熟人介绍，他便找到了一名道士前来勘察风水。

这位道士手持罗盘，在山间地头仔细勘探，经过数日的寻觅与推算，终于为王衍的母亲选定了一处墓地。

当墓地位置确定下来之后，几名村中石匠手持各种工具，便开始在道士指定的位置挖掘起来。

王长林和道士均在现场监督。

不得不说，道士还是有模有样，指挥着石匠们在固定的位置开山裂石。

看上去很有讲究的样子。

王长林站在不远处，一脸憔悴之色，显得没有多少精神，眼神也是有些空洞呆滞。

小孩子最爱热闹，即便是在给自己的母亲挖掘坟墓，王衍却是没有王长林那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新鲜，挖掘现场很热闹。

石匠们挥动手中的铁锤，口中有节奏的喊着号子。

铁锤狠狠砸在铁楔之上。

铁楔逐渐深入到坚硬的岩石之中，岩石裂开的口子也越来越大。

随着一块块岩石被石匠们取出，一个石棺的雏形已经开始显现。

王衍好奇目光一直在石棺上打量，他甚至不知道这里将是他母亲唐玉的长眠之所。

直到后来他懂事之时，也是到坟前哭过多次。

可任凭他如何呼唤，唐玉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了。

直到那时，王衍才知道唐玉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永远的离开了他。

此刻王衍有多没心没肺，等他懂事后就有多么刻骨铭心。

那股悔恨也是他永生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