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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5 章 第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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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听说他的那些收藏,就觉得这家伙是个变/态神/经病。”靳一梦说道,“我现在还是觉得他是变/态神/经病,不过……”

“你发现自己有点理解他的想法了。”李/明夜笑道。

“嗯。”

“所以,你改变主意了吗?假如你愿意,可以让你姥姥现在就成离难,然后是徐少秋和他的父母妻子。既然这个宇宙的法则允许,离难并不难,用我的生物炼金术或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生物系功/法都可以。”李/明夜不甚在意地说道,“反正我们团队仓库里原料和药都多的是。对了,还可以加上陈柏的母亲,就当是员工福利吧。”

靳一梦先是被“员工福利”这个说法逗得一笑,笑完后沉默了很久。他握住李/明夜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心,显露/出内心的挣扎。“算了。”他半晌说道,“还是不能这么搞,有的事是不能开始的,一开始就没救了。要真这么搞下去,万一哪天我成神魔了,说不定比"收藏家"还要变/态。”

“他在神魔里还算不上变/态吧……同是为了取乐,兄弟会那些神魔才叫变/态。”李/明夜耸耸肩,在她看来柯罗诺斯的爱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她现在用的鼠标垫乃是一颗完美无缺的巨魔心脏切片,实验室中的衣架来自于一位有着漂亮牛角的牛头人,冥想室里的熏炉则是某位预/言者的头骨……说真的,每个有生活情/趣和审美品味的古道修行者都该学习至少一门炼金术,这技能真是太方便了。等她杀了张天然,一定要把他的头做成灯。“我知道你不想扭曲你在意的这些凡人的命运,但你不知道凡人的命理有多脆弱——要是哪个半神或神魔无意中向这个宇宙看一眼,整个宇宙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包括你爱的那些凡人。实际上,虽然你还不是半神,但你对这些凡人的关注本身,就已经在扭曲他们的命运了。”

靳一梦微微一怔:“你看见什么了?”

“我们上次来时,你姥姥的生命活力和命理只够她健康到八十六岁。到时候她有可能自然死亡,也有可能生重病,可以通/过外道手段——呃,医/疗技术,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不过没有这个必要,徒增痛苦而已。”李/明夜说道,“这次一见她我就发现,她的寿命变多了,而且面相和命理都有所改变。假如你想知道的话——”

“我不想。”靳一梦打断道。

“Ok,那我就不说。”李/明夜顿了顿,“但我相信,你应该也有所感觉吧。就算你不了解命理,生命活力的多寡,你应该还是清楚的。”

靳一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侧头望向车窗外,眼中掠过行道树披雪的残影,一棵,一棵,再一棵。时值严冬,树叶凋尽,仅剩枯枝。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在想什么?”李/明夜问道,“不要这么难过,亲爱的。就算你没有任何道境,你还活着,你回来了,这件事在客观上就会影响那些你爱着的、同时也爱着你的凡人。他们见到你时都是很开心的。”

“我知道……”靳一梦沉默了半晌,“我不是为他们难过,我是为我自己。”

“唔?”

“你说他们时,称他们为"凡人"。”靳一梦说道,“我曾经也是"凡人",跟他们一样,跟他们一起,但现在我一个念头,都不需要做什么,他们就会走运或倒霉。不该是这样的。”

就好像一本书骤然被打开。这一刻,李/明夜在靳一梦的心中看到了如山如海的孤独。

“哥,古道是有代价的。”李/明夜的语气格外温柔,“超凡脱俗,本身就是代价。”

半晌后。“嗯,我知道。”他低声说道,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搂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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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之后,靳一梦思考了很久,最终仍然决定不会直/接/干涉那些土著亲友的命运。至于陈柏的母亲,他打算交由陈柏做决定——正如李/明夜所说,将其作为员工福利。反正对如今的他们而言,将人点做离难,不过举手之劳。

其实靳一梦自己也知道,不论他选择拔擢与否,都是源于自私,只不过一个是自私,另一个是更自私罢了。毕竟他也没有像古代传说中那样,现出圣者修为、搞出酷炫特效,从天而降到亲友面前,对他们如实陈述一切,然后再给出选择。到了那时候,焉知他们是否会选择长生,追随他踏上古道?既然白云观的道/士可以,他们自然也可以。他在深思熟虑后,作出“不直/接/干涉”这一选择,纯粹是为了他自己。

靳一梦仍然记得自己在《星球大战》中的那个傍晚。彼时李/明夜使用黑/暗原力除掉了梅斯·云杜,引发心魔暴/动,阿斯特罗贡献出自己的法/力为她封□□魔。他坐在客厅里等待,他听见了内心的声音,他感受到力量的诱/惑。

——只要他愿意,可以改变她的记忆,抹除她的痛苦,消灭她的心魔。这确实很过分,她绝不会原谅他,但……他们之间不会走到“原谅”那一步。她将永远爱他,永远不会离开。

——只要他愿意。而他不愿意。

我必须记住,我一直都是不愿意的,靳一梦心想。即使代价是孤独。

靳一梦心里很清楚,不论他愿意与否,他爱着的、同时也爱着他的那些凡人都太过渺小,命运也太过飘摇,太过容易受他们与其他高位格者左右,但他必须记住自己曾经的选择。一旦跨过这个界限——由他自己所设立的界限——天知道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力量永无止境,古道没有尽头,而他也不愿成为欲/望的奴/隶。

靳一梦一念至此,不由庆幸自己并非独行,同伴与爱人的陪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这种孤独。但……他更加庆幸她足够强大,足以战胜心魔,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古道修行越深,他越有如履薄冰之感,陷阱好像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会堕/落。好在他叫高欢时也经常陷于类似的处境,面对相似的困境,他对此已经很习惯了。

靳一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总是面对相似的问题,说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改变。曾经他最怕自己因为力量、权力或其他种种而彻底堕/落,如今仍在为此烦恼,说明他至少迄今为止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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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二人都在走亲访友之中度过。他们陪着老太太踏遍了每一个亲朋好友的门槛,或敞开大门接受每一次拜访,坦然地承受他们的艳羡与审视,微笑着给每一个小孩子派发红包,诚恳地复述他们说过一遍又一遍的故事。

老太太的初衷不过是想嘚瑟一下,向老朋友老姐妹们证明自己真有这么一对儿聪明漂亮事业有成的外孙/子和外孙媳妇,靳李二人自然是一路配合。结果几天下来,老太太就有点不好意思,既怕他俩累着,又怕他俩嫌无聊。二人听罢只笑,让她只管放宽心,这世上比走亲访友更棘手更繁琐更无聊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也不知处理了多少。如今这点工作量连度假都不如——李/明夜在科洛桑西海庄园的沙滩上晒太阳时,面前还摆着联络仪接打电/话和开/会呢。

“不过话说回来,在《星球大战》里的那段经历,正是我下定决心挖弗兰克的原因。”李/明夜在私底下对靳一梦说,“我本以为我就像阿斯特罗一样热爱行使权力,事实证明并不是。行使权力真是烦得很,我只是喜欢得到它。”

“也就是说,权力这东西你其实不怎么喜欢,但不能没有。”靳一梦稍微总结了一下,随即笑道:“这还不简单。权力就是暴/力,你现在在大部分宇宙都已经够暴/力了。”

“等我暴/力到能拆白塔再说吧。”李/明夜撇撇嘴,用原力将奶瓶里最后一点儿驼奶推进除夕的嘴里。此时是初五,一些商家已经开始上班了,小区门口的母婴店赫然正在其中。

作为家里的新成员,除夕与守岁已经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奶瓶、毛巾、浴巾、梳子和系脖小绳儿,除夕的全是黄/色,守岁的全是蓝色。两只小狗已经睁眼了,甚至学会了凭颜色认自己的东西,其中除夕比较聪明,莫名其妙就学会,以至于靳一梦兴致勃勃、信心满满地开始教/导守岁。守岁这个小笨/蛋耗费了他半个小时——这并不是说半小时后守岁就学会了,而是半小时后靳一梦终于忍无可忍,伸指往小笨狗头上一点,对照着除夕修改了它的大脑,催生出些许智慧。自那以后,两只小狗的性格开始分明,除夕愈发沉静,守岁更加活泼。

有几次,靳一梦避开林以兰,将布莱克召唤出来,让双方认识。如今已是二阶传/奇的布莱克对两只小奶狗很感兴趣,刻意收敛通体威压,低头将两只小奶狗舔/了个遍。两只小奶狗也很喜欢这黑漆漆的大哥/哥,除夕静静地趴在原地摇尾巴,守岁则狗胆包天,竟然去/舔布莱克的鼻子……被后者一头拱翻,叽里咕噜滚出去老远。

李/明夜趴在床/上围观这一幕,见状忍不住说:“你这狗是不是早就该突破化形了?”她记得靳一梦很早就引布莱克入古道了,没道理肉/体都修到二阶传/奇了,位格也在离难大后期,竟然连人形都不是。

“是这样,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混沌海,突破后最适合继续修/炼的体型就是人形。布莱克不喜欢两只脚走路,我呢养个人也觉得怪怪的,所以它就还是继续做狗了。”靳一梦顺手拍了拍布莱克的脑袋瓜,随即收手,后者立即抬起狗头,追着他手掌心舔,完了还一拱,将他的手拱到自己头上,示意他继续摸头。他一边摸布莱克毛/茸/茸的狗头,一边撇嘴说道:“你看,这要是个人,啧……”

“也是……”李/明夜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堪入目。

“无所谓,适合小狗的功/法我也有挺多的,就是练到后面了跟现在的法/理规则不太搭。”靳一梦不甚在意地说道。这倒是实话,《灭世黑龙卷》里的功/法通通都是给非/人用的,而且版本太过古早,不管是人还是狗,练起来其实都不太合适,需得针对人族体质与当今法/理规则进行一定改良。“等到后期再说吧!它是宠物狗,用不着太厉害。”

在如今的靳李看来,二阶传/奇确实不太厉害,李/明夜的巨怪——如今已是巨人——也已经有三阶传/奇的位格了,搁C级宇宙恐怕都是个区域级小BOSS。李/明夜笑问:“后期?”

“圣者。”

李/明夜忍不住一呛:“这他/妈……果然是后期。”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圣者罢了!不过她转念一想便也了然,天人合一位格已经开始接/触规则类能力了,天人合一升法相,需得凝练自身法则,可想而知得至少一门规则类能力达到精通才行。到时候假如布莱克还是狗,修/炼规则类能力确实会比人难得多。

“所以,以后再说吧!”靳一梦拍拍布莱克的脑门,“日子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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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过后,赵姐休完假回归,人们重新上班,商铺和各色娱乐产业陆续开业,街上的人气逐渐旺/盛,老太太便又开始赶人出门了。

北/京/城仍是没啥可逛的,不过很显然,二人的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区区一城。他们专门抽/了一天,幻影移形到了东枝,把靳一梦曾经公/司的培训基/地逛了个遍,而李/明夜也终于坐上了靳一梦开的直升机,在天上好好飞了几圈。之后他们又去了茵莱湖,跟其他游客一起,乘上一艘又窄又长的小船,游入水浪飞/溅的湖水小径,在极具特色的水上田地、水上村庄、水上佛/寺之间游览穿行,再然后是跳猫寺……等一天逛完,他们幻影移形回家,正好赶上吃晚饭。

当天晚上,靳一梦被李/明夜摁在那里,回忆自己作为高欢时的诸多经历,于是他们第二天去了泰国,第三天去了老挝,第四天去了越南,第五天……靳一梦从前来这些国/家时并没有游览玩乐的心情,这次跟李/明夜一起当了一回游客,也是发现了许多新奇。

——当然,最主要还是他之前来时所待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可逛的。毕竟他一不想带李/明夜去赌场,二没必要带李/明夜去酒店,三/不可能带李/明夜去妓院或夜/总/会,四不好带李/明夜去别人地盘瞎逛,五嘛,他也没必要把她带去哪个地方,然后指着脚下说“我之前在这里杀了个人”吧……

这段旅途并无任何波澜,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中途顺手打杀了两个降头师。其实二人原本懒得管这档子闲事,不过是些财迷心窍的修行者罢了,所做的也最多是协助谋财害命之类的区区小事,法术气息还都有些恶心吧啦的,远远就一股虫子味儿和尸油味儿,他们实在不想靠近。然而他们当天所蹭导游之旅行团中,有几名游客深信这一套,为求财运姻缘,特地脱团秘密拜访预约好的降头师,而二人急着去下一个景点,人不齐导游就到处找/人,不给发车……眼看李/明夜开始皱眉,靳一梦就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下车,不一会儿就跟那几名游客一起回来了。几名游客一脸傻乐,显然刚被篡改完记忆,而且手法极其粗/暴,施术者明显非常不耐烦。他们离开不久,火光冲天而起,好在消防车及时赶到。后来这事儿上了当地报纸,据说是电路短路引起的火灾。

就这样逛着玩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十五,徐少秋请靳一梦吃饭。席间徐少秋果不其然主动挑衅,想要一雪前耻,而结果跟上次差不多——他又喝倒了。

好在徐少秋今日虽然连老婆都没带(靳一梦也默契地没有叫上李/明夜),却因本来就预备喝酒之故,提前约好了司机。徐少秋的司机按约定抵达,彼时徐少秋已经彻底喝倒了。靳一梦帮忙将醉死之人扛到车上,后便潇洒离去,并发短信嘲讽对方,问是否嫌餐费太贵,遂借酒醉逃单(账是靳一梦结的)。徐少秋第二天酒醒后看到这样一条短信,当场直接破防,专门打了电/话过来骂人,奈何最近战绩实在丢人,最终没有骂赢。

末了徐少秋多少有些悻悻,转移话题问靳一梦何时走,靳一梦便答:“今天下午的飞机。”

“那么赶?”徐少秋啧了一声。

“本来前几天就要走了,就是为了蹭你一顿留到现在。”靳一梦笑道,“最后还他/妈没蹭到。谁能想到你平时这么嘚瑟,结果这么废物。”

“去你/妈/的。”徐少秋笑骂一句,又道:“下次肯定给你蹭。哎,反正我今天请假了,用送你不?几点的飞机?”

“不用,我姥姥送我。”

徐少秋“哦”了一声,略一停顿,又问:“你下次回国什么时候?”

“等定了再说吧。”靳一梦说道。他这次来度假本就是一时兴起外加机缘巧合,他平时事又多,经历又凶险……谁知道他或他这些肉/体凡胎的凡人亲友,是否能活到他下次有空的时候?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靳一梦在等徐少秋开口,而徐少秋并没有。他忽然想起对方昨日酒后难得狼狈,握着他的手哭着道歉,又质问他既然打算假死跑路为何不告诉他,末了继续哭,说知道他不信他……这一套转变是如此的突兀,同时兼具了丝滑,靳一梦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平时从不提他身死之事,除了昨晚。事到如今,一切时过境迁,反而是谋人性命之人,竟然比受/害/者本人更加介意。好在这一切截止于昨晚,这件事已真正成为过去。

又过片刻,靳一梦开口道:“下次回来我会说,提前告诉你。”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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