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雷之泽（2/2）
半年后。
定川州东北八千里，有个古老的地方名叫雷之泽，那是一片水土丰茂的辽阔草原，因草原上常伴有雷鸣闪电而得名。传说曾有一位人首龙身的雷神护佑着这片大地，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雷之泽有一片绵延千里的湖水，当地人称它为贝卡湖。湖水由周边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河流汇聚而成，湖西北有一条纵横千里的山脉，名叫雷泽山，它就像一道天然屏障护佑着这里的人们。
在那湖水和山脉之间有一座雷泽城，与希纳国其他城邦有所不同，说它是一座城，其实是一片保留了古老制度的部落城邦，这里的人们依山傍水，逍遥自在，自古便是风水宝地。
雷泽山有座山神庙，梵真天在庙里住了半月有余却不曾下山，并非他不喜人间烟火，而是这山间灵气乃是修行人的最爱。
春夜的山里渺无人烟，寒气逼人，山间生长着奇花异草，有野兽飞禽栖息。他独站崖头，双手背后，俯瞰着这座黑夜中的古老城邦，眼前星星点点的亮光便是这座城仅有的烟火气，远处的草原上空闪耀着一道道紫色电光。
他仰望东南方的夜空，在那群星之中有一颗异常闪耀，正发出淡淡的红光，他暗自点点头，掐指算道：“离火煅金，吉星出现，时机终于到了...”
次日清晨，梵真天便来到这座城中打探，原来城里的人们都姓龙，都有一个共同的氏名——御龙氏，因其祖上世代驭龙而得名。定川州太和宫内的御灵苑中，便有龙姓的驭龙师专司训龙。
身为希纳国第一御医的梵真天在民间行走向来是一副乡野郎中打扮：一身灰布袍，一个跨肩包，腰里别着水葫芦，朴素端庄，儒雅睿智。
他在城里逛了大半天，坐在一棵垂柳下歇脚，顺手取下腰间的葫芦打开喝了起来，里面盛的是雷泽山上的清泉。忽然从街角跑过来一群玩耍的孩子，你追我赶的，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不一会儿，那群孩子围坐在柳树旁玩起了石子游戏，并没有人在意到旁边的歇脚大叔。
那群孩子中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道：“渊梦哥哥，爹爹去东篱城都快半年了还没回来，我想爹爹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好不好嘛渊梦哥哥？”
“你爹爹去东篱城干什么啊？”那小女孩对面的俊俏少年问道。
“听说是去修建什么梯子...”小女孩道。
“哎呀，你爹爹他一定会回来啦，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旁边的同龄男孩埋怨道。
“不嘛！哥哥每次都算的准，人家就要渊梦哥哥说！哼！还说我，你不是也总让哥哥帮你算明天你家老母鸡能下几只蛋，后天你哥哥能捕几条鱼嘛，真是的！总问些无聊的问题，真不害臊！”那小女孩撅起嘴撒娇道，旁边几个大男孩听了这话都笑出了声。
“...”那小男孩一脸不服气，气呼呼的崛起嘴，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啦好啦，你俩就别争啦，都是好朋友嘛！来吧，哥哥帮你算就是了，来，咱们算算你爹爹他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好？”那俊俏少年道，看他玉面柳眉，天庭饱满，黑发褐眸，垂耳龙鼻，三分玲珑，七分憨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币握在手中，若有所思的合上眼，将手放在额上停顿片刻后便摇动手臂将铜币抛撒在地上，仔细看了看后道：“一一二，合四为阴。”说完又在地上用石子划出一左一右两道短线，接着将铜币收回再次抛撒在地。
“一二二，合五为阳”，那少年说着，又在两道短线下对齐划出一道长线，之后又用相同的手法重复了四次，眼前排列出一个由长横线和双短线构成的奇怪图形。他盯着那图形思索着，梵真天在一旁凝视着少年，心中只觉得惊讶，心想在这遥远的古老城邦竟有人会使用八卦占卜之术，而那少年散发出的玲珑之气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卦象显示...你爹爹还有一个月就能回来啦。”那少年微笑道。
“太好啦渊梦哥哥，我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小女孩喜笑颜开道。
“哥哥能教教我们嘛？这样以后我们也能自己算了。”那小男孩祈求道。
“这个嘛...额...暂时还不可以...！因为...因为有危险...”那少年吞吞吐吐道。
“哦...那好吧...每次问你都这么说...”小男孩沮丧道。
“好吧...我告诉你们...”那少年低下头和几个孩子窃窃私语道，忽然意识到旁边有个大叔正坐在树下看着他微笑，便忽然闭上了嘴。
那少年悄悄告诉同伴：“这个游戏叫做占卜，是一个拾荒大叔教给我的，不过...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答应他不能教给别人的，所以才...”
梵真天坐起身，轻轻怕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好啊。”
那少年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大叔：四五十岁，清瘦儒雅，目光随和，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少年道：“大叔您好，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啊，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刚才那个抛铜币的游戏很有趣，不过大叔倒是不信你能算得准...”梵真天道。
“大叔不信的话，我可以给您算算，算什么都可以！”少年自信道。
“好！如果算的准，大叔给你买好吃的，要是算不准嘛...”梵真天微笑道。
那小女孩坐不住了，道：“大叔啊，看您这打扮不像是雷泽城的人吧，您可是不知道啊，渊梦哥哥可厉害了呢！”小女孩露出崇拜的眼神道。
“总之本大叔就是不信...除非你能算准，哈哈哈。”梵真天言语相激道。
“大叔您说吧，您想算什么呢？”少年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嗯...那就算算我...来雷泽城里做什么吧，还有啊，这几天我有何吉凶。”梵真天看着那少年逗趣道。
那少年倒是很认真，二话不说便将三枚铜币握在手心，用刚才的方法将铜币在地上抛撒六次，地上又排列出一个新的图形。他思索了一阵道：“大叔啊，你是来找人的吧？”
梵真天听了心中一惊，但并未表现出来，只用睿智的目光看着那少年道：“嗯...不错，我的确是来找一个人的...就算你说对了吧，那近几日吉凶呢？”
“嗯...不好...！大叔！卦象显示你...你可能会从悬崖跌落...”少年摸着脑门慌张道。
“哦...？什么时候呢？”梵真天故作紧张道。
“三日之内...”那少年皱起眉头望着眼前的大叔道。
“如此...可有办法规避？”梵真天问道。
“这...大叔您最近最好不要上山...也许就会没事了...”少年小心翼翼道。
“好吧！谢谢这位小兄弟，那大叔可要小心一些喽，不过嘛...若是三日内我并没有跌落悬崖呢？”梵真天道。
“这...大叔啊，我这卦向来灵验，不过我宁愿这次算的不准，希望大叔您没事就好...”少年诚心道。
梵真天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暖意，心想这孩子心肠倒是不错，微笑道：“我要回家去了，三日后...若我安然无恙，我再来这里找你如何？”
“但愿如此...”那少年点点头道，一脸忧虑的望着梵真天，其他几个孩子只傻头傻脑的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大叔。